同      桌  

                             小红帽 

                                                -----献给89中92届3.1班全体师生  

     虽然记不清是具体哪一天，但还是记得1992年7月初的一天，因为再过两天就是我们中考的日子。当时大家都没有体会到，其实这一天成为我们真正告别的日子，是我们初中的句号；那一节课也成为中学时代的最后一节课（记得当时是桑老师的物理课）。 
     遍地的书本纸屑, 黑板上的乱写乱画；放眼整个教室，课桌上的桌布，有的有，有的没有；教室的窗帘也不齐全，而且随风飘摆；但窗台上的那几盆花还是很茂盛的。后排以大山为首的那几个活跃分子还在打闹着，盛夏的季节使吵杂凌乱的教室显得更加闷热。 
     由于老师还没有来，教室里的秩序比较混乱。坐在左前第一排的我正在忙碌地收拾着即将胜利的果实，我的同桌也不例外。“把笔还给我”，同桌一句讨要的话语根本没有让我停下来，“老杨，那支借给你的碳素笔还我！”随着话音刚落，一只瘦小而光滑的女孩儿手伸到离我眼睛只有20公分的视线里，细腻光滑的手心，修长的手指做出一个向手心摆动的动作。“完了，又来要债了”我心想。“我根本不用碳素笔写字，啥时向你借了，没有。”我无奈的说。“你总是借完不还，三角板、还有那个圆规，你都给弄没有了。再过两天就中考了，考试的时候我用啥！”同桌有点儿生气了，具体的说是又生气了，而且有点咬牙切齿的情绪。
“好好好，过几天还你。”我有些不耐烦。 
     同桌不高兴了，传统的荷叶短发时而挡住了左侧清秀的眉毛和本来就不大的眼睛，但没有挡住她那对儿别人很难见到的元宝似的耳朵，（为什么很难见到她的耳朵，因为让头发挡住了----废话）标准的东方女性的小鼻子，鼻梁很直，略微有点尖的下颏，凝脂般的白嫩脸蛋在炎热的天气和气愤的情绪下略微有点儿发红，白与红之间过渡的是那么的平滑；整齐洁白的上齿仿佛闪着银光，紧紧的咬着紫红色的下唇，略微喘着点儿粗气，带动鼻孔也微微有点扩张；身材瘦小的她挺直上身，手心向外，两手掐腰，时不时的头部有点微晃，侧身面对着我，并且用斜视的目光盯着我。由于座位靠近窗户，强烈的光线射到她的脸上；又由于微风吹动的窗帘时而阻止了光线的直射，造成他面部以及附近的环境光线的照度时亮时暗；我感觉到她的瞳孔也随着光线的变化不停地产生物理的自然收缩与扩张。 
     除了瞳孔的微小动作，整个身体一动不动。她用这番姿态在向我传达一个信息-----“同桌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她黑色的眼球是一面镜子，我在镜子中看到了一个尴尬的自我，也看到了她心中那座即将喷发火山。泰坦尼克在遇到冰山前，是那样的寒冷与宁静，我们也是这样。她的眼神让我从酷暑的火炉旁瞬间坠入严冬的冰河中，我没有感觉到教室的喧嚣，却听到她那急促的心跳和血液与血管壁之间汹涌澎湃的摩擦；此时一根毛发脱落余地都会震耳欲聋。不仅是我，而且像可非、斌子这些常年向她发起挑衅的“战友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冷酷到底的场面以及她气恨难平的模样。不过，同桌有一点让大家都很欣赏，她认为任何矛盾都是人民内部的矛盾，再大的战役也不会寻求外援来支持，再大的战争也不必惊动联合国(班主任)，所有问题都自己扛。但我保证我没有欺负过人，更没有欺负过这样天真无邪的女同学。 
     这是最后一任的同桌给我留下最后深刻的一幕。这一幕，仿佛是突寒的气温凝固了一位花季少女，使她成为一尊冰雕存放在我三维的大脑硬盘中，无法删除；这一幕，无论是她的自身造型，还是光影的结合，也无论是模特的神态表情，还是色彩构图的合理搭配，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没有按下快门的一幅摄影佳作。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她不亚于目前的日韩女星，虽然没有东北大姑娘那种咄咄逼人的豪迈气质，但却有着传统小女人的精致与柔美。如果按我现在的职业口头禅，我会说“我一定把你捧红！！！” 
     “老师来了”！其他同学的喊声打破了我们冰封河山般的僵局。那是我们的最后一次正面相序，二十多年一直没有再见面。我们的青少年时代似宇宙中的流星，匆匆，没有更多的印象和痕迹，但我们一起走过。老狼唱到“从前你总是很小心问我借半块橡皮……”我也不知多少次向别人借过东西，我还依稀地记得同桌的那支碳素笔，是灰色的最老的那种圆珠碳素，但我真想不起来有没有借过那支神秘的笔。 
     虽然那是和同桌的最后一面，但最后一句话却是发生在那一刻的45分钟以后，没等下课我就收拾好了书包，中学时代的最后的铃声一响，大家高兴的欢呼起来。反映机警的我，此时已经起身离开了座位，这时同桌用她那细细的嗓音，不是很生气的口吻一字一句的喊着：“老 杨！还 我笔 ！”我假装没有听见，一个健步从讲台飞出了教室，头部险些撞到门框，“好险，快跑！！！”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结束了我的中学时代 ，结束了我们散满金色阳光的花苞季节。哈哈。。。。 
这是我内心深处对我的同桌、我的同学们、我们中学时代的深情怀念。 
  
                                                                                   2013年3月20日 9:17